(电子竞技杂志供中关村在线游戏频道专稿,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洛丹伦志18年
我是一名占卜师,我总喜欢这样称呼自己。
印象中斯坦索姆的小镇总是笼罩着柔和的阳光。在小镇外一片片一望无际的麦田的渲染下,连城镇天空的颜色都仿佛洒上了淡淡的麦穗黄。我后来觉得,一定是那片麦田让人太过于记忆深刻,才会让人有不切实的视觉感应。从我出生到现在,似乎只有凝望那片麦田时,才能找到一丝属于自己的心境,属于占卜师的心境。也许占卜师的喜怒哀乐只能牵系于突然降临的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骰子指引着自己的命运之轮,而我们不过只是扯线下的玩偶面无表情的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我从小不喜欢说话。我经常会写一些自己都看不懂的字句,我把它叫作“占卜”。我从来不费力去揣测这其中的含义,但我总是一直这样写下去。母亲有时会很好奇的凑过来看我写的东西,并装作津津有味地看着,甚至会拿给街坊邻居炫耀。这在我看来却是最好笑的事情之一。因为我知道她根本就不会认字,她不可能看懂我写出的任何。
斯坦索姆小镇上的孩子很早就远离家乡。他们很多会去壁炉谷或是达隆郡的学校学习魔法,更有天赋的孩子也许还能去通灵学院甚至是肯瑞托,那将是他们家族最大的荣耀。在外学习魔法的小孩子总会在每个暑假回到斯坦索姆,他们会三五成群公开地在每个繁华的街道上表演魔法,那些不可思议的法术往往会引来一群大人围观。大人们会从对孩子的夸奖很快转移到对家长的赞誉上,那些议论声和夸奖声会让整个小镇充溢着夏天般的炽热温度,嘈杂得过份。此时我明白那群人中一定会有我的母亲,或者她更愿意站在远一点的位置偷偷地看。
我的母亲,安娜.萨尔丁,一个美丽但却普通的农妇。母亲这一生也许都只能与魔法无缘。法术的神奇与空灵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美,这与母亲在现实中的生活实在相差太远,远到不能产生最微小的共鸣。母亲是一个制作稻草人的商人,在我的家中永远都是堆放着那些不会说话的干枯假人,还有地上散落一地的麦秆和桔梗。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会用布条把我紧紧绑在她的胸前,然后背上一个能装下十个我的大竹筐在朝霞若现时就去麦田拾麦秆,然后在夜晚家中昏黄的火烛下开始编制,一个稻草人可以赚得5个铜币。这是我成长的过程,也是母亲青春流逝的过程,这个过程像是一条没有曲折的直线,但却被时间打上了如此沉重的枷锁而变得扭曲不堪。我长大后才明白当初支撑着母亲的动力是什么,她渴望我也可以像那些孩子一样在小镇最繁华的街道表演出那样让人叹为观止的魔法力量,她希望我的未来可以是一个伟大的法师或是术士,为此她可以忍受十几年的辛酸和寂寞。但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在我拒绝她的时候竟是如此的坚决和平静。
那一天,母亲拿出一个被缝了3层的钱袋,脸上挂着笑意。记忆中那些日子的母亲一直神采奕奕,像是年轻了很多岁。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但能猜想到。
母亲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卡林。我知道让一个12岁的孩子才开始学习魔法是晚了些,但我是在昨天才攒够了这笔学费。我想你这样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比他们更有成就,是吗?”
我看着钱袋,却没有接。
“卡林,你是想成为一个法师还是……”
“妈妈,”我打断她的话,“我不想成为一个魔法师。”
母亲楞了一下,笑容还僵硬在之前那个画面,她的表情让我不敢猜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
“我是一名占卜师。”我小声地说,仿佛只想说给自己。
母亲的眼中顿时饱含泪水,那种神情让我突然不知所措,我害怕再去看她的眼睛。她明白从小到大我都不会收回自己所说的话,只是在泪水还未决堤之前最后问了我一句:“什么是占卜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低下了头。
在一段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我想起了小时候堆满家中的稻草人和长麦秆,那是母亲用双手给我编织的梦。母亲经常会看那些孩子在街头表演的一些她永远也看不懂的魔法,然后在我熟睡之后偷偷的去数那些早已数过无数遍的铜钱。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夺去母亲梦想的时候会如此淡然,像一个熟练的刽子手见到血光一样也没有半点犹豫。然而在我的心中,我天生就像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看见了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不能阻止。
我突然感到了一阵紧拥的温暖,母亲紧紧抱住了我,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布条紧绑在母亲的胸前,幸福得无法挣脱。母亲用哽咽的声音说出的话像是麦田里吹来的暖风:“没事了,卡林。妈妈……只希望你能永远快乐。”